皇明诗选 明 陈子龙、李雯、宋征舆评选

皇明詩選　　（明）陳子龍、李雯、宋徵輿 評選

　　●目錄

　　序

　　凡例

　　卷之一　　古樂府

　　卷之二　　五言古詩一

　　卷之三　　五言古詩二

　　卷之四　　五言古詩三

　　卷之五　　七言古詩一

　　卷之六　　七言古詩二

　　卷之七　　五言律詩一

　　卷之八　　五言律詩二

　　卷之九　　五言律詩三　五言排律

　　卷之十　　七言律詩一 　　

　　卷之十一　　七言律詩二 　　

　　卷之十二　　七言律詩三　五言絕句

　　卷之十三　　七言絕句

　　●序

　　陳子龍

　　李雯

　　宋徵輿

　　○陳子龍

　　有明御宇。矢文德以洽海內。學士大夫。委蛇醞藉每以修辭顯。自弘治以後。俶儻瑰瑋之才。間出繼起。莫不以風雅自任。考鐘伐鼓。以振竦天下。而博依之士。如聚沙而雨之。作者斐然矣。又以承百王之餘。徽章淑製。昭茲來許。凡虞歌殷頌。周雅楚騷。罔不窮其擬議。巧其追琢。嘗以一人之力。兼數家之長。雖作述有殊。然專者易工。該者難合。程其勞逸。未可輕也。是以昭代之詩。較諸前朝。稱為獨盛。作者既多。莫有定論。仁鄙竝存。雅鄭無別。近世以來。淺陋靡薄。浸淫於衰亂矣。 【 子龍】 不敏。悼元音之寂寥。仰先民之忠厚。與同郡李子宋子。網羅百家。衡量古昔。攘其蕪穢。存其菁英。一篇之收。互為諷咏。一韻之疑。其相推論。攬其色矣。必凖繩以觀其體。符其格矣。必吟誦以求其音。恊其調矣。必淵思以研其旨。大較去淫濫而歸雅正。以合於古者九德六詩之旨。于是郊廟之詩。肅以雝。朝廷之詩。宏以亮。贈答之詩。溫以遠。山藪之詩。深以邃。剌譏之詩。微以顯。哀悼之詩。愴以深。使聞其音而知其德和。省其詞而知其志愨。洋洋乎。有明之盛風。儷於周漢矣。 【 子龍】 曰。我于是而知詩之為經也。詩繇人心生也。發於哀樂。而止於禮義。故王者以觀風俗。知得失。自考正也。世之盛也。君子忠愛以事上。敦厚以取友。是以溫柔之音作。而長育之氣。油然於中。文章足以動耳。音節足以疏神。王者乘之。以致其治。其衰也。非辟之心生。而亢麗微末之聲著。粗者可逆。細者可沒。而兵戎之象見矣。王者識之。以挽其亂故盛衰之際。作者不可不慎也。或謂詩衰於齊梁。而唐振之。衰於宋元。而明振之。夫齊梁之衰。霧縠也。唐黼黻之。猶同類也。宋元之衰沙礫也。明英瑤之。則異物也。功斯邁矣。且唐自貞元以還。無救弊超覽之士。故不復振。而為風會憂二三子生於萬曆之季。而慨然志在刪述。追游夏之業。約於正經。以維心術。豈曰能之。國家景運之隆。啟廸其意智耳。聖天子方彙中和之極。金聲而玉振之。移風易俗。返於醇古。是編也。采在遵人哉。

　　華亭陳子龍撰

　　○李雯

　　夫時俗易好。山川異音。風騷之作。隨世適化。嗚呼尚矣。然降自三百。漢魏以來。下迄盛唐各建美一代。靡有兼綜。至于昭代二祖列宗。文治昭明。遂通羣軌。而高材之士。心應風雅者。亦復上採下獲。風律畢臻。聲詩之道。於是備焉。紀厥源流。殆有三變。洪永之初。草昧雲雷。靈臺偃革。萟林未薙。而精英澄湛之風。已魄已兆。時則有季廸伯溫唱之。而袁楊諸公和之。皆颷然特起。才穎初見。雖騰踔甫驚。而流風不競。俚者猶元。腐者猶宋。至于弘正之間。北地信陽。起而掃荒蕪。追正始。其于風人之旨。以為有大禹决百川。周公驅猛獸之功。一時並興之彥。蜚聲騰實。或咢或歌。此前七子之所以楊丕基也。然而二氏分流。各有疆畛。勁者樂李之雄高。秀者親何之明婉。葢才流競爽。而風調不合者。又三四十年。然後濟南婁東出。而通兩家之郵。息異同之論。運材博而搆會精。譬荊棘之既除。又益之以塗茨。此後七子之所以楊盛烈也。自是而後。雅音漸遠。曼聲竝□。本寧元瑞之儔。既夷其樊圃。而公安竟陵諸家。又實之以蕭艾蓬蒿焉。神熹之際。天下無詩者葢五六十年矣。予小子不敏。嘗與同學之士。臥子陳氏。轅文宋氏。切磋究之。痛蜩螳之羣鳴。憫英韶之莫嗣。遂摉材覃思。紹興絕業。歷序一代之作者。裒其尤絕。附於採風之義。亦其勉厥所學。昭示來者。用彰本□之巨麗云。

　　華亭李雯撰

　　○宋徵輿

　　夏生存古曰。詩何以列於六經哉。宋子曰。昔者先王殷薦上帝。配以祖考。必有雅樂其音可聽。而其舞可觀。必以詩歌為節。求之殷周之章。清廟猗那。洋洋如也。此所謂頌也。周人好文。原本先德。祖述舊政。自文武成康以及宣周召共和以及仲尹方召。君臣男女。功德及物。靡不紀述而褎揚之。其自昭夷厲幽。周道大放。疾苦發於房中。而六卿卿士。皆昵於慝。爰有舊德之士。主文譎諫。微詞刺譏。此亦忠誼之至也。此正變雅之大凡也。至於列國之風。各從君相之德。優渥相接。則為熙恬之辭。以節勞劬。其或室家男女之間。勿獲其志。則歌詠間作。盛王在上。斯命輶軒之使。採而陳之。葢以考盛衰。察厚薄。正淫儉。定沃磽也。此所謂風也。詩之有是三者。其用大矣。夫安可以不經也。夏生曰。然則今之詩。其猶古之詩歟。刪之者非聖人。即不得稱經。其猶經之流亞歟。宋子曰。然乎。否耶。余聞之史遷史□漢之樂府。叔孫氏唐山氏制之。其雅樂聲律。制氏守之。葢有三頌之遺風焉。而儒者譏其楚。猶謂未合于殷周。自魏以降。無論已。若漢之蘇武李陵。無名人古詩十九篇。魏之曹植晉之阮籍。皆風人之遺也。而大雅之材。則是數子者。猶班然未見其純。其去二周也遠甚。自齊梁聲偶之學興。而風人之致益寡。唐人五七言近體絕句作。而繩墨飾然。比於律令。我不敢謂初唐四家。李白杜甫王維高適諸人。無當於詩。然其視三百篇也。猶之延年之新聲。必不恊于伶倫之嶰竹矣。夫風雅頌之亡也。在於漢魏之間。迄於當今。一千五六百餘歲。中間代以詩盛者。莫如唐人。然能自為其盛而已。即何論于今之作者乎。我國家所承者。若宋若元。詩亡之世。幸而弘嘉之際。作者數人。崇古深造。無遺力焉。漢魏□宋三唐之詩。其克紹乎。若三百篇之亡。亦已久矣。夏生曰。然則今之詩人。無當於聖人之旨矣。學者何為而作哉。宋子曰。是非然也。昔者史遷承春秋之後。作史記百三十篇。于筆削之誼。吾未知其何居。而善善惡惡。頗得聖人微言之緒。後世宗之。稱為良史。今之詩。雖非殷周之詩。然其稱述先朝。敷贊德美。以揚當今。是亦頌之遺也。王公大人。政教得失。或褒或諷。是亦大小雅之遺也。若夫風人之志。抑又繁矣。夫人生而甘芻豢。慕窈窕。不得其所則怨。感於時。感於地。感于物。則哀樂生焉。一為之吟。再為之詠。三為之歌。則甘芻豢者知禮矣。慕窈窕者知義矣。怨者適於命矣。哀者不至於傷。樂者不湎於淫矣。我不敢謂此即當于聖人之旨。殆亦聖人之所與也。然則作詩者。言何必四。篇何必三百。而後謂之詩人也。時與臥子陳氏。舒章李氏。撰皇明詩選成。夏生受而較之。其所問答。皆詩人之誼用次其言以為敘焉

　　華亭宋徵輿撰

　　●詩選凡例

　　一此書始於庚辰。成於癸未。凡四載矣。閱名家文集四百一十六部。名家詩選三十七部。時日既久。收採亦博。論定而後付梓。覽者鑒之。

　　一庚辰春夏。與闇公徐氏。共為此書。未幾北上。遂不獲觀成。然舉事之初。實晨夕商搉者也。

　　一選中所載。咸屬徃賢。葢以當代名家。全集未定。未敢遽為論次。

　　一此書行世。具見本朝風雅之盛。將垂諸久遠。故論斷頗嚴。鄙意畧具三序及諸評中。茲不復贅。

　　一濟南明詩選。於詩文原本。或易一二字。或刪去數語。頗有功作者。雯等間倣其例。亦百中之一。覽者不必致疑。至於所傳異辭。則從善本。

　　一萬曆天啟之間。作者或盛有時名。而于法未合。故所選寥寥。至有闕如者。然其全集。相與諦觀。殊不敢忽。

　　一四言古詩。本朝作者雖多。然皆擬三百篇。宗尚遠矣。宜別成一書。以備文獻。故此選不載。

　　一詩文佳惡。不在字句之間。所以古無丹黃。今時俗耳目。若有不可少者。故聊存標識。傳之久遠。自應汰去。

　　一三唐詩選。或失之寬。或失之簡。謬為折衷。庶幾不負作者。已有成書。行將繼出。

　　癸未早春雲間李雯陳子龍宋徵輿共識於會稽公署之清音堂

　　●皇明詩選卷之一

　　李雯舒章氏

　　雲間陳子龍臥子氏同撰

　　宋徵輿轅文氏

　　古樂府

　　袁凱

　　李夢陽

　　何景明

　　徐禎卿

　　王廷陳

　　張時徹

　　李攀龍

　　王世貞

　　吳國倫

　　劉鳳

　　馮時可

　　張溥

　　◆袁凱 【 字景文華亭人洪武中徵為御史永樂初僞為狂疾放歸終於家所著有海叟集】

　　【 轅文曰景文秀不及季廸徤不如伯溫而體格莊雅時見逸思故獨為仲默所推許】

　　【 舒章曰海叟如三吳解事子弟頗有游涉未登堂奧】

　　【 臥子曰海叟亦能作俊語○又曰獻吉最惡白燕之作予謂此等詩未必不佳若欲倚此作人聲價便為兒童之識】

　　【 轅文曰白燕詩起句云故國飄零事己非舊時王謝見應稀此是作家語三四云月明湘水初無影雪滿梁園尚未歸上句稍巧下句則唐人俊語也至五六云柳絮池塘香入夢梨花庭□冷侵衣則全乎溫李矣結則云趙家姊妹爭相妒莫向昭陽殿裏飛乃宋學究詠物詩耳此詩有盛名而余輩不錄其章法雖非盛唐而美惡不相掩□未有詳之者遂因臥子之□□□□如此】

　　楊白花

　　○楊白花

　　楊白花。飛入深宮裏。宛轉房攏間。誰能復禁爾。胡為高飛渡江水。江水在天涯。楊花去不歸。安得楊花作楊樹種向深宮飛不去

　　【 舒章曰相傳為故君之思意特悲婉】

　　【 轅文曰亦是晉宋間謠詞一派但其寄意深厚自是至性人語】

　　【 臥子曰感慨深長】

　　◆李夢陽 【 字獻吉慶陽人弘治癸丑進士官至江西提學副使與何景明齊名為國朝詩人之冠所著有空同集】

　　【 臥子曰獻吉志意高邁才氣沉雄有籠罩羣俊之懷其詩自漢魏以至開元各體見長然崢嶸清壯不掩本色其源葢出於秦風】

　　【 舒章曰獻吉以雄厚之思發清剛之氣如華岳秋高奇雲秀彩變動不竭古詩樂府純法漢魏下及阮謝無不神合近體則專宗少陵然於合處反見其離于離處反見其合我輩去取之際極有甄汰今之所錄皆其自見英分者也】

　　擬烏生八九子

　　君馬黃

　　湖吟行

　　大堤曲

　　襄樊樂

　　鴈門太守行

　　鳴鴈行

　　雙燕篇

　　史烈女

　　塘上行

　　內教塲歌

　　白紵詞

　　○擬烏生八九子

　　烏生八九子。八九子。餵飼兩老烏。乃在城墻高樹頭。兩老烏。拮据為巢。心中實毒荼。晝夜餵飼八九子。八九子。長成各自飛。不來顧老烏。風雨巢漂搖。今年有巢處。來年哺子何處所。猛虎能食人。尚復有子之親。螻蟻極細小蟲。奉事長上禮若君臣。何得朋友如路人。上車逢所知。下車稱別離。淚下如雨眼迷離來時不知南不知北我去何勞問東西車輪班班轉。老烏飛飛啄赤莧。

　　【 轅文曰音節殊古】

　　【 舒章曰蒼蒼崛奇不落漢以後】

　　○君馬黃

　　君馬黃。臣四驪。飛軒駊騀交路逵。錦衣有曜都且馳。前徑狹以斜。曲巷不容車。攘臂叱前兵。掉頭麾后驅。毀彼之廬行我輿。大兵折屋梁。中兵搖楣櫨。小兵無所為。張勢罵蠻奴。爾慎勿言諜者來。幸非君馬汝不夷。

　　【 舒章曰以古題諷近事能不落度】

　　○湖吟行

　　魚游于水游于水而鳥游于水飽之去斯浮雲冥窈。冬序憭慄。竟日無人。草莽冥寂。百怪鳴呌。原隰誰主。有一罾夫。荒濱守罟。疑非恒人。問之弗言汝胡者人單到此間

　　【 轅文曰起四句意甚精奧言魚嘗于水而鳥不嘗于水也殊得比興之旨】

　　【 臥子曰結能自作古】

　　○大堤曲

　　漢水白離離。月落山黑時堤頭石不平走馬誰家兒儂住襄門西。而在漢水北。浮橋不著纜。郎詎得儂識。大舶何處來。落帆向儂滸高鞾白帢子識是眞州估

　　【 舒章曰佻而質是楚人語】

　　【 轅文曰勁於本辭】

　　○襄樊樂

　　立檣如麻。卿來誰家。新燕營巢。風中滾沙。鵁鶄逐鴛鴦。金井石榴黃。珍寶丘山積。擅名黑門廂。

　　【 轅文曰氣色奇】

　　○鴈門太守行

　　鴈門太守汝何人。治邦三月稱明神。我有牛羊。賊不來掠。我有禾黍。賊不敢割。昔我無衣。今有袴著。我思禮拜太守。太守不見憐。但聞太守身姓邊。紫髯廣額聳兩顴。太守出門。四牡騤騤。後擁皂葢。前導兩麾行者盡辟易。居者不敢窺。旁問太守胡所之。云訪城南皇甫規。

　　【 臥子曰朴處得樂府之神】

　　○鳴鴈行

　　鴻鵠高舉摩天飛。渴飲沆瀣餐靈芝。翅拂日月雲為衣。即有矰繳安能施。下遊滄海高河漢我思與爾長相見羽短毛長何足辯

　　【 舒章曰語不必可解而使人可思】

　　○雙燕篇

　　雙燕來故室。不見阿母語。穿牕入幕尋阿母。哀鳴欲棲還復舉。喃喃止翠桁。徘徊拂素幃浮塵積玉珈斷蘚生畵衣雙燕年年春社來。阿母阿母何時歸。

　　【 轅文曰古秀】

　　○史烈女

　　梨花如雪霜。鴛鴦不成雙。我心明如鏡。我心清如水。鏡明有塵時。水覆無收理。古昔華山畿。行人下馬拜春風兩蛺蝶綠草搖衣帶

　　【 臥子曰麗情幽跡亦復雋古】

　　○塘上行

　　蒲生何離離。過時采者稀。莫言采者殊。盛衰自有時。 【 一解】 昔與君相見。不謂行當變。讒言使交流。水清石自見。 【 二解】 孔雀東南飛。十步一徘徊。羅燕羽翼短。安可作雄雌。 【 三解】 今日樂相樂。飲酒行六博。蒲生枝葉多。中心亦不惡。 【 四解】

　　【 舒章曰雖不及古人亦自見意】

　　【 轅文曰直而古】

　　○內教塲歌

　　內教塲者李子紀時事而作者也　帝自將練兵於　內庭

　　雕弓豹鞬騎白馬大明門前馬不下徑入內伐鼓大同邪宣府邪將軍者許邪 【 一解】 武臣不習威。奈彼四夷。西內樹旗。　皇介夜馳。鳴砲烈火。嗟嗟辛苦。 【 二解】

　　【 舒章曰直道今事而不愧古詞者惟空同一人】

　　○白紵詞

　　鐙繁月明夜何長。華袿鳳髻曳鳴璫。裊雲流影歸洞房。引商刻徵斷人解腸。金鞭騮馬立徬徨。解衣酣酒歌未央夜闌鷄鳴不下堂

　　其二

　　五更月微含素波。飛霧英英沒絳河。桂宮蘭室棲玉娥。外極金鰲萬象羅。萬人齊和一人歌。生丁福運民太和。竟日為歡豈足多。

　　【 舒章曰詞堪與本調伯仲】

　　【 臥子曰獻吉樂府氣調雄古言不盡意】

　　【 轅文曰獻吉樂府古勁有秀色然自漢以下其神始合】

　　◆何景明 【 字仲默信陽人弘治壬戌進士官至陝西提學副使與李夢陽齊名所著有大復集】

　　【 臥子曰仲默姿制嬴秀神氣和朗發徽音吐芳訊令人有形穢之恥昔人稱王恭濯濯月中柳又評禇書為瑤臺嬋娟庶幾近之予為之稱詩曰有美一人清揚宛兮迨將彷彿焉矣】

　　【 轅文曰仲默直欲追蹤風雅故微辭澹旨以三百篇為則其為漢魏六季初盛不過因體而屬辭存其形似耳意固別自有在獻吉呵其獨造未為知言○又曰何李鴈行雖互有得失不能定其高下今選仲默詩多于獻吉此因其累句少耳非有意躋何也】

　　【 舒章曰仲嘿才為風始學擅雅宗如長江春泛草木魚龍咸懷鳧藻古詩上聣子建下拂士衡清美合度與李競爽近體則初盛諸家無所嘗師意之所寓工麗□臻惟七言律與獻吉同源而異流婉佚勝之高深不及似稍有伯仲之分】

　　短歌行

　　塘上行

　　獨漉篇

　　行路難

　　秋江詞

　　瑤瑟怨

　　種瓠詞

　　莫羅燕

　　種麻篇

　　○短歌行

　　冉冉秋序。肅肅霜露。蓄我旬酒。召我親故。鳥歡同林。水歡同源矧我同鄉胡能弗敦耀靈西藏。明燈在室。更長夜良。可以繼曰。園有藝菊。庭有樹蘭。秋芳是悅。春榮曷觀。高陵可升。海水可測。出門異路。安知南北。生年幾何。去者日多。子不我樂。聽我短歌。

　　【 舒章曰曲室之語自是意長】

　　【 臥子曰弱於曹公莊於子桓】

　　○塘上行

　　蒲生寒塘流。日與浮萍儔。風波搖其根。飄轉似客遊。客遊在萬里。日夕望故州。鶗鳺鳴歲暮。蟪蛄知凜秋。暑退厭絺綌。寒至思重裘。佳人不與處。圓魄忽四周。房櫳凄鳴玉。紈素誰為收白雲如車葢冉冉東北浮安得雲中鴈。尺帛寄離愁。

　　【 轅文曰不必盡合本詞自是瑤臺中語】

　　【 舒章曰婉麗清發不在建安以下】

　　○獨漉篇

　　獨漉獨漉。驅車折軸。不畏折軸。但畏車覆。芃芃者蕕。生彼中衢。雖有蘭蕙。當門則鉏同行竊金相顧道左我寔不知。彼則畏我。食荼知苦。食梅知酸。狐裘之敝。可以禦寒。有虎斑斑。伏于林下。我欲射虎。愧無勁弩。肅彼北風。渡彼中流。豈不懷憂。與子同舟。

　　○行路難

　　牀有織綺。篋有織素請君視綺還視素憐新不如莫棄故罇中有酒盤有飧。聽我為歌行路難。眾中歡樂多志氣。豈知他人不得意白日有時不照地安得保君常不棄

　　【 臥子曰結句無嫌質直樂府本色也】

　　【 舒章曰眞悲語何煩痛哭】

　　○秋江詞

　　煙渺渺。碧波遠。白露稀。翠莎晚。泛綠漪。蒹葭淺。浦風吹帽寒髮短。美人立。江中流。暮雨帆檣江上舟。夕陽簾櫳江上樓。舟中採蓮紅藕香。樓前踏翠芳草愁。芳草愁。西風起。芙蓉花。落秋水。江白如練月如洗。醉下煙波千萬里。

　　【 舒章曰似西洲曲調但彼用五言此用三七言耳】

　　【 轅文曰調出齊梁加以蕩逸】

　　【 臥子曰輕秀之詞不傷古質所以為大雅】

　　○瑤瑟怨

　　美人竹間亭。虗簾空月華。相思湘江曲。激竹生斑花。花開為誰好。花落不復掃。出戶見春風。低頭怨芳草。坐彈五十絃。起視江月殘。愁絃不堪聽。手澁金鴈寒。一彈正凄切。再彈轉嗚咽。三彈撥幽腸。聲亂氷絲結。西風吹芙蓉。一夜落微紅。豈知瑤瑟音。能消青鏡容。

　　【 舒章曰流音圓亮】

　　【 臥子曰青蓮佳境】

　　【 轅文曰視青蓮稍矜練】

　　○種瓠詞

　　種瓠東園內。瓠葉從風翻。綠蔕飄長帶。素花密以繁。雖無百尺根。枝蔓自纏綿。雨露冒時澤。陽暉被朝暄。竊比女蘿草。附身托高垣。綠畛齊結食。豈貴充盤飧。願為連理杯。長以奉君歡。

　　【 轅文曰平雅中有高韻】

　　【 舒章曰似陸士衡而徑省不煩】

　　○莫羅燕

　　羅雀莫羅燕。燕飛在高殿。殿高且深誰得見。主人垂幕高殿中。燕來徘徊不敢通。楊花落。燕出啄。童子張羅逐黃雀。黃雀入羅燕入幕。

　　【 舒章曰有諷之言】

　　【 轅文曰音節近謠辭】

　　○種麻篇

　　種麻冀滿丘。種葵冀滿園。孤生易搖悴獨立多憂患當行思故旅當食思故歡先機失所豫。臨事徒嗟嘆。升蕭艾乃至。鉏桂致傷蘭。物理有相附。疇能識其端。斷金俟同志。抱玉難自宣交結良匪易君當圖未然

　　【 臥子曰陳思君子篇之遺也】

　　【 轅文曰仲默似以古詩為樂府故合作少于獻吉】

　　◆徐禎卿 【 字昌穀太倉人弘治乙丑進士官國子監博士卒年止三十三所著有廸功集談藝錄】

　　【 臥子曰廸功存詩無多乃與二雄鼎足觀其談藝皆深造之言宜其短章片語無不連城也○又曰昌穀似與仲默同源然仲默俊逸昌穀矜貴又自有殊轅文曰昌穀如秋夜銀河爛爛垂地○又自何李刻意少陵廸功獨宗太自神到之作自能成一家言不若嘉靖時七子同境也○又曰　國朝宗太白者不一其人而自能成家者惟廸功與子相耳子相膚甚不若廸功自然超絕】

　　【 舒章曰廸功神致俊爽如天廄飛龍不加鞭策自然駛邁用寡用虗獨有所長】

　　白紵歌

　　鷂雀行

　　玄會曲

　　雜謠

　　○白紵歌

　　三星爍爍花滿堂。素腕盈盈出洞房。垂羅映縠耀明妝皦若雲中開月光流情盻君君莫忘。停歌節舞進玉觴。願君安坐夜未央。

　　【 舒章曰垂情妍嫵】

　　○鷂雀行

　　白鷂捉黃雀。斜盤下九天。豈知南山側。復有虞人弦一發中雙翼。忽斃青雲端。行人皆撫掌。仰視落飛翰。弓矢懸馬頭。少年坐雕鞍。持歸咸陽市。百鳥爭聚觀。美酒白玉缸。肉腊黃金槃。樂哉今日宴。四座俱萬年。

　　【 轅文曰俊逸】

　　○玄會曲

　　蒼木肇皇紀。朱光熙泰元。明堂八軌湊。洛邑四方尊。河山週武衛。表裏殿師藩。鏞鼓天上合。冠葢日中屯。玉帳雲龍會。南山椒栢樽。穆清乾至拱。優渥奉華恩。慙非白獸客。虛承象魏言。

　　【 舒章曰典穆無近態】

　　【 轅文曰古雅】

　　○雜謠 【 此紀正德五年八月之變】

　　夫為虜。妻為囚。少婦出門走。道逢爺孃不敢收。東市街。西市街。黃符下。使者來。狗觫觫。鷄鳴飛上屋風吹門前草肅肅。

　　【 舒章曰謠語極蒼茫】

　　◆王廷陳 【 字稚欽黃崗人正德丁丑進士繇庶吉士授給事中謫裕州守以狂廢所著有夢澤集】

　　【 臥子曰稚欽爽俊故意警而調圓】

　　【 轅文曰稚欽才情麗逸倘加以沉思當不减徐昌穀】

　　【 舒章曰稚欽操筆不煩軒然鵠舉】

　　豔歌行

　　妾薄命

　　春歌

　　○豔歌行

　　青樓臨廣陌。楊柳當牕垂。飛來雙白鵠。一步一徘徊。 【 一解】 今日樂相樂。置酒臨前池。下有菡萏花。上有松栢枝。 【 二解】 與君初結婚。不意當乖違。讒言使親疏。兩心當自知。 【 三解】 君為東流水。出門不顧歸。妾為北辰星。終身無轉移。 【 四解】 君當萬里行。妾當守中閨。生歸重合歡。死與黃泉期。 【 五解】

　　【 舒章曰不失古調】

　　【 轅文曰羅羅清疏】

　　○妾薄命

　　春風轉蕙披蘭。高臺曲榭中連。經堂入奧張筵。秦箏趙瑟俱前。鳴絃度曲雙妍。輕奉紈袖褼褼。宛若游龍翔鸞。翠盤金爵闌干。呈能角技為歡。種種厭射更端。眼看陽景西馳。高張蘭燭承暉。車倦馬怠不辭。但歌不醉無歸。夜深坐促尊移。含悰送意向誰。眾中色授君知。願言並蔕雙棲。惡聞易別輕離。佇立不勝彷徨。獨宿寤言難忘。何以報君明璫起視銀河爛光牛女咫尺相望。終夜不成報章。

　　【 臥子曰調木子建聲情極合】

　　【 轅文曰流麗】

　　○春歌

　　初華錦繡舒。千林望如一。懷春廢機杼。縑素難成匹。

　　◆張時徹 【 字維靜四明人嘉靖癸未進士累官南京兵部尚書所著有芝園集】

　　【 臥子曰司馬樂府頗有造構近體宛倩麗逸如層臺佚女意帶雲霞】

　　【 舒章曰司馬詩如春波玉女流景發觀者緩轡而躊躇】

　　【 轅文曰司馬不甚有詩名余閱其全集頗有可採合所選者俱駢麗流佚灑然自佳他作未免入俗不能稱也】

　　采葛篇

　　○采葛篇

　　種葛南山下春風吹葛長二月吹葛綠八月吹葛黃腰鎌逝采掇。織作君衣裳。經以長相憶。緯以思不忘。出入君篋笥。長得近輝光。層氷布河水。中野皓凝霜。吳羅五文采。蜀錦雙鴛鴦。君恩當斷絕。歎息摧中腸。中腸日以摧。葛葉日以衰。願留枯根株化作萱草枝

　　【 臥子曰意調古質雖李何集中亦稱上作】

　　【 舒章曰何减恐王】

　　◆李攀龍 【 字于鱗濟南人嘉靖甲辰進士官至提學副使與王世貞謝榛徐中行吳國倫宗臣梁有譽同稱七才子而攀龍為之冠所著有滄溟集】

　　【 轅文曰濟南工於擬議而變化出焉】

　　【 臥子曰于鱗天骨既高人工復盡如玉出藍田而復遇巧匠珠同隋侯而更耀螓首故遇瑕則剔有美必雙總其經營反側不輕染翰故能領袖群倫○又曰陳眉公徵君語予曰少時見元美先生云往者燕邸之會于鱗詩必晚出見他人有工者即廢巳作不復示人前輩自矜其名乃爾今人頹唐放筆便布通都何其不自好也】

　　【 舒章曰于鱗如長離苞羽揚翬九霄意不妄下人問以故彈射處寡】

　　艾如張

　　塘上行

　　燕歌行

　　飲馬長城窟行

　　白頭吟

　　豔歌行

　　隴上歌

　　折楊柳歌

　　前溪歌

　　子夜歌

　　懊儂歌

　　石城曲

　　悲歌

　　枯魚過河泣

　　東飛伯勞歌

　　效阮公樂府

　　○艾如張

　　艾而張羅羅若雲。中有黃雀呼其羣。毛羽摧頹離哉紛山出黃雀山嵯峨。鴻鵠絕四海。君亦難為羅。我欲從之讒言多。鴻鵠徘徊奈雀何。

　　○塘上行

　　塘上雙鴛鴦。芙蓉翳其陰。不自行仁義。何能知妾心。青蠅一墮耳。琴瑟難為音。新人入宮時。意已無同衾。君子在萬里。顏色安可任。念妾平生時。豈謂有中路。新人斷流黃。故人斷紈素。新人種蘭苕。故人種桂樹。新人操陽春。故人操白露。新人日以驩。故人日以悲。浮雲顧我庭。北風動我帷。恩愛儻中還。皓首以為期。

　　【 臥子曰新故疊用八句得古人之奇縱】

　　○燕歌行

　　會日苦少別日多。為君盛年行蹉跎。憂來援琴聊短歌。羽聲慷慨調不和。悲風四起揚塵沙。浮雲摧頹互相加。人生奄忽若春華。誰能客遊常無家。中曲不覺淚滂沱。攬衣出戶夜如何眾星歷歷月低河鴻鴈嗷嗷鳴相過。欲往從之畏罻羅。

　　【 舒章曰此行本調渾壯流利既有上語即有下語不可斷□非雕巧之辭也故余以元美為遠而干鱗為近】

　　○飲馬長城窟行

　　蕭蕭山上草。悠悠山下道。長城一何長。遠望多悲傷。遠望不如歸。游子日依依。依依復纍纍。涕泣當為誰。高臺知天風。鴻鴈知天霜。欲媚復無人。欲去復徬徨。浮雲西北來。我馬顧之鳴。願附尺素書。迢迢東南行。浮雲不可託。素書不可成。十年違室家。安知即平生。

　　【 轅文曰最得漢人氣味】

　　【 舒章曰壯直有風】

　　○白頭吟

　　青如雪中栢。鑿如水中石自君有兩意事事非疇昔疇昔其綢繆。何嘗不膠漆。今日不膠漆。明日即參商。東西大道上。車馬遙相望。新人亦一時。故人亦一時。難將故人意。持與新人知。非不結同心。人情中道還。白頭百年期豈作斗酒間。雲漢何繩繩。星宿何纍纍。意氣一以失。黃金不可為決如潰防川。絕如蹶張弦。有親相推與。無親私自憐。

　　【 舒章曰作婦人語乃有丈夫之槩自是此老本色】

　　○豔歌行

　　南海一何長。明珠一何光。大珠抵明月。小珠燭中堂。洛陽發中使明珠竊自傷沒海采是珠。珠淚以從橫。持作木蘭櫃。送至洛陽宮。後宮莫不歎。問珠從何方。用玉紹繚之黃金錯其中。綴之用翡翠。薰用蘇合香。本自南海珠。今為後宮璫。

　　○隴上歌

　　隴上壯士乘■〈馬聶〉驄。帶雙鞬服挾秦弓。七尺大刀摶白虹。丈八蛇矛盤怒風。戰始三交失大刀。且盪且走亡其曹。棄我■〈馬聶〉驄巖中逃。為我謂烏為客豪。隴上之水流潺潺。壯士一去不復還。

　　【 臥子曰詞雄氣奧不但作莽語】

　　○折楊柳歌

　　放馬孟津岸。飲馬孟津河。雖是虜家兒。愛聽漢兒歌。

　　【 轅文曰是河朔間語】

　　○前溪歌

　　葵藿自有心。蘭蕙自有香。黃瓜一小草。春風獨不忘。枝葉頓芬芳。

　　【 臥子曰新宕】

　　○子夜歌

　　彊言共寢食。十日九不俱。桐花夜夜落。梧子暗中疏。

　　○懊儂歌

　　布帆百餘幅。阿娜自生風。江水滿如月。那得不愁儂。

　　【 舒章曰寫情於景閒處得深】

　　○石城曲

　　大艑十八■〈木虜〉。長篙如竹林。張帆看風色。知是下江陵。

　　○悲歌

　　慷慨乃知故人。徘徊乃知故鄉。遠道多懷。久客自傷。欲駕車無輗。欲渡河無梁。中夜顧形影。泣下沾衣裳。

　　【 轅文曰古而化】

　　○枯魚過河泣

　　大魚啗小魚。小魚啗鰕■〈魚且〉鰕■〈魚且〉啗沮洳啗多沮洳涸。請君肆中居。

　　【 轅文曰落想自奇】

　　【 舒章曰奇宕不凡固有至理】

　　○東飛伯勞歌

　　東飛伯勞西飛鵲。黃金倉琅葳蕤鑰。誰家女兒倚高樓。含嬌吐怨彈箜篌。明珠翠羽紅粉妝。單衫婀娜春風香女兒年幾十五餘。開顏發豔玉不如。箜篌宛轉作新聲。可憐一曲傾人城。

　　【 轅文曰是太白佳作亦不碍其古】

　　○效阮公樂府

　　太清孔陽。元氣絪縕。靈曜懸鑒。列宿垂文。威鳳振羽。神龍作鱗。蕙蘭幽鬱。松桂輪囷。

　　其二

　　日照月臨。天高氣清。金支秀華。羽林翠旌。六駕龍秋。四牡鸞鳴。濯纓雲漢。晞髮增城

　　【 臥子曰不必似阮公固是偉作○又曰讀于鱗樂府如觀古官錦雖色理少陳終無人間機杼】

　　【 轅文曰于麟之自序樂府曰古之為樂府者無慮數百家各與之爭片語之間使雖復起各厭其意此其立言之本旨也】

　　◆王世貞 【 字元美太倉州人嘉靖丁未進士累官南京刑部尚書與李攀龍齊名所著有弇州四部正續稿著作之盛罕與為比】

　　【 臥子曰元美天思穎雋取材瞻博師心獨運而不累其法擬議眾方而不掩其才篇什之多橫絕古今足以總彙前英潤澤來者○又曰讀弇州詩如八五都之市珠璣英瑤雖西域賈胡不能盡收然鱻蔬陳列亦足使販夫饜飫】

　　【 轅文曰元美七言勝于五言近體勝于古體合而觀之未能與濟南伯仲請以廸功之精銳三千當其數萬】

　　【 舒章曰元美詩如會稽山水不高不深勞于應接而含奇吐異足以沐浴羣賢○又曰元美才思滔滔無能不多而于古詩樂府未有精分意其包含富溢出之流便耳】

　　練時日

　　長歌行

　　置酒行

　　鷄鳴歌

　　卻東西行

　　磐石篇

　　江陵伎

　　鉅鹿公主歌

　　子夜春歌

　　○練時日

　　練時日。帝徵祥。血膋殷。醴齊芳。闢天扉。章上馳。猋肅肅。靈來思。汜崇蘭。砌赤瓊。注神光。靈之宮。曳紫旓。冠翠華。雷霆激。靈之車。驂若組轡捷舞左右射靈之御佩瑤錯。履珠遺。紛濟濟。靈之贄。揄阿錫。吐芳潤。巧笑倩。靈之媵。靈之暑。奏清徵。飛霜激。栗余體。靈之夕。籋珠爛。鑒毛髮。炯若旦。靈連婘若有顧精流層諧余慕條而翔。將安逝。願偕女。霄以詣。

　　【 臥子曰楚聲之變原於宋人夫招魂漢主所好也】

　　【 舒章曰元美詩所少者渾朴耳此篇可謂文生于質】

　　○長歌行

　　昭昭陽春色。令我好容姿。庶草各自驕。誰能念先萎。秋氣發鳴蟬。噭噭多伏悲逝水但知東逝日但知西人生若有志乃欲與時違

　　【 轅文曰其氣碩大邊幅皆闊】

　　○置酒行

　　置酒高堂上。樂聲慘不發。手抱三鵾絃。檀槽如秋月。此樂名為誰。言是胡中出本以寫哀思云何虞賓客聽曲各稱好。竟令沈懷鬱繁響赴流光悠悠逝倉卒末坐而楚衣一聽三歎息。

　　【 臥子曰俊逸】

　　【 舒章曰此乃齊梁間聲調取其爽口】

　　【 轅文曰齊梁不能如其勁頗近太白也】

　　○鷄鳴歌

　　銀河迢迢星爛爛。汝南鳴鷄夜將半。行人出門中道歎。欲歸不能何時旦。曲陽酒酣起更衣。新聲乍移霜乍飛。

　　【 舒章曰如新箏乍調】

　　○卻東西行

　　黃鵠從東。飲啄且裵徊。不知將何意。延頸何我啼。渺渺行役子。三載客東沂。將托千仞風。及我萬里歸。聳身從之去。扶搖歷天□。歛翼下置我。乃在弱水西。弱水浩茫茫。終古日月迷願邇更成遙為恩亦何施不願故鄉歸。不願黃鵠來。

　　【 轅文曰音節自古】

　　○磐石篇

　　山石何盤盤。水流何濺濺濺濺東流水乃在盤石間長與本根辭。一往竟不還。委蛇東到海。經過諸神山。巨鰲來戲游。日月雙廻旋。曠蕩無終止。大壑易淪漣。盤石有本根。■〈立乞〉立竟何言。

　　○江陵伎

　　江陵伎人子。掩袂作啼聲。家家捲簾出。送王上臺城。 【 一解】 王欲別太姬。門前黃帋催。出亦以徘徊。入亦以以徘徊。 【 二解】 王入臺城後。不省作悲啼。妝臺鉛粉驕。別接冶游兒。 【 三解】 朱門一家哭。萬家得安宿。一家亦不哭。太姬方噉粥。 【 四解】 門外雙烏栖。啞啞枝上啼。官今當大赦。不願赦王歸。【 五解】 二十四皇孫。譬如南隴樹。一半枝撑天。半不知爨處。 【 六解】

　　【 舒章曰此咏遼王事也雖出新調亦有古風】

　　【 轅文曰章法從謠詞得來】

　　○鉅鹿公主歌

　　七萌香車五華斾。黃犢遙遙出花外。去如流飈不相待。餘芬吹塵帖裾帶。鉅鹿公主殷郎妹。萬乘玉體慎自愛。

　　【 轅文曰風致自合古人】

　　○子夜春歌

　　雙枕火成起。單枕不成眠。春風饒冷暖。吹作兩種天。

　　【 臥子曰意甚新佻亦子夜之別調○又曰元美樂府不必盡合古人甚見才思】

　　【 轅文曰余與臥子錄元美樂府近十四五首盡為舒章所汰今僅存九章元美才情所至不能自檢故多累篇舒章汰去是也】

　　◆吳國倫 【 字明卿興國州人嘉靖庚戌進士官給事中坐與王李文浮薄謫外所著有甔甀正續集】

　　【 臥子曰明卿雅練流逸情景相副調既寥亮詞復勻適眞登堂之彥也】

　　【 轅文曰明卿徤於子與老於子相與茂秦同以法勝而近體不能如其純至】

　　【 舒章曰明卿章無泛意句無浮響壁壘不高居然金湯之固】

　　蒲阪行

　　前溪歌

　　採蓮曲

　　有所思答鄒少南

　　關山月

　　○蒲阪行

　　洛橋春巳深。湘川鴈支返。不見南中書。行行度蒲阪。瞻彼首陽山。涕下那能飯。

　　○前溪歌

　　迎歡東武亭。送歡獨桑路。安得大海水。盡向前溪注。使歡不得渡。

　　【 舒章曰能自奇特】

　　○採蓮曲

　　江南採蓮諸女兒。青蛾皓腕蕩淥池為君。爭□同心枝。同心枝。難再得。哀江南。望江北。

　　○有所思答鄒少南

　　攘袖適中陌。皓腕朝霞明。徘徊歷脩渚言采蘭與蘅。美人日以遐。欲致渺無因。故懽豈能續。信誓良所欽。但得聞馨香不願同衣衾道逢涉江女。顧盻一何親。遺之雙雜佩。用以寧予心。各言有所思。淚下不能任。

　　【 臥子曰章法是五言古而落想從樂府中來】

　　○關山月

　　朝趨玉關道。夜度金微河。千山上明月萬里涵清波。故國紅顏謝。沙場白骨多。寒衣寄未及。顧影獨悲歌。

　　◆劉鳳 【 字子威長洲人嘉靖辛丑進士官至御史】

　　【 臥子曰厚深雅贍不僅涉顏謝之籓但意存獨造頗傷冗仄耳豈遽出宗梁下而元美比之檜後無譏恐□公允】

　　【 舒章曰□威騷賦之才五言沉鬱亦多古思正如香車金犢留連阡陌不如逸駿之快人】

　　賦得振衣千仞岡

　　○賦得振衣千仞岡

　　白日正流耀。江海澄清陰。懿茲軒裳士。顧懷陽華林。皎皎振塵冠。峩峩寫重襟。遲想邈高盻。抗步弭遙岑。伊余隘九區。非自意所欽。芳輝獨修潔。延睇曠古今。素雪照雲崖。丹榮曜水潯。漱咽袪煩鬱。泉石餘清深。云何一世間。可以明夙心。

　　【 轅文曰氣體自爾高褰】

　　◆馮時可 【 字元成華亭人隆慶辛未進士萬曆中累官副使有全集行世】

　　【 舒章曰元成如海外野鳥飲啄不馴時炫五色】

　　【 臥子曰吾鄉元成可方吳門劉子威】

　　【 轅文曰元成筆甚鮮爽苦其自立門戶遂不成大家若刻意鎚鍊所造應不止此耳】

　　上之回

　　○上之回

　　上之回。為郊雍。至隴西。登崆峒。羣帝來。百神從。祠壇三垓。盻蠁豐融。牡荊畫幡。日月登龍。斗口三星。為太乙鋒。勒兵十八萬。攙槍走蒙□西耀流沙。東燭濛汜。北駭辮髮。南震儋耳。何用荅神祉。瑄玉嘉牲。禺駒被具。太乙乃用享我皇帝。俾我皇漢。朔而又朔。終而復始。

　　【 轅文曰典茂】

　　◆張溥 【 字天如太倉州人崇禎辛未進士官庶吉士卒特　詔徵其遺書著述為天下所稱有集行世】

　　孟門行

　　○孟門行

　　雙絲繫玉環。宛轉生光澤本以結同心何知反棄擲君家美酒琥珀光。紅顏少年坐滿堂。酒酣意氣不可當君家玉堂成孟門孟門深谷無朝昏。中有美人嘯且歌。仁義結客客自多相與醉君金叵羅黃雀啣環舊報舊主畏君彈射遠飛去夜深孤棲城北樹

　　【 臥子曰天如忠愛可見一斑卒後而動　聖主之思有以也】

　　【 舒章曰得崔顥之神】

　　同郡夏完□存古氏較

　　皇明詩選卷一終